李得钊又名德昭,字伯明,
一九〇五年生于永嘉县岩头区港头村。
——李得钊烈士
李得钊又名德昭,字伯明,一九〇五年生于永嘉县岩头区港头村。父亲李立勋是农村鞋匠。李得钊六岁时,母亲在贫病中不幸去世。叔父因生活贫困,终身未娶。父亲和叔父终日辛劳,共同抚养一个孩子,三口之家还是难得温饱。由于营养不足,李得钊骨瘦如柴,但天资聪颖,记性极好。艰苦的生活磨炼,使他从小就很懂事,尊敬长辈,邻里交口称赞,并力劝其父亲让他入塾从师。私塾先生体谅他家境贫寒,愿意免去学费。李得钊从屋角里找到一块祖上用过的肉砧板,洗擦干净,叔父帮他钉上四根木棒当脚,这就是少年李得钊的课桌子。豪富子弟讥笑他,他对同学说:“我不同他们比桌凳衣着,我们是来读书的!”
一九一七年舂,李得钊考入永嘉县立岩头高等小学。他和金贯真等同学一起,受到校长谢文锦进步思想的熏陶。谢文锦兼授英语课,李得钊的英语成绩尤为突出。一九二〇年春,李得钊以优等生的成绩得减免费进入温州艺文中学。艺文中学是英国人办的一所教会学校,校里有不少教规:如三餐饭前的祈祷,平时的圣经课程,星期日的礼拜等等。李得钊只是表面应付,思想上并不信那一套。实际上他在校时就写文章揭露过帝国主义利用宗教侵略中国的罪行。
李得到在校学习勤奋,为了提高英语表达能力能力,常同英语教师、英人亲属用英语会话。有一次他同英人校长蔡博敏幼女隔栅交谈的事被蔡知道后,竟动手打了李得钊一巴掌,李得钊心情十分激愤,更加看透了这些洋老爷的伪善面目。
李得钊经常阅读进步书刊,积极参加当时进步学生组织——“溪山学友会”的活动。他和金贯真等学友一起,在寒暑假里组织宣传队,到楠溪山乡进行宣传演出,宣传新文化与进步思想,揭露军阀政府和帝国主义的罪行。通过这些活动,既教育了群众,又锻炼了自己。
那时候,政府腐败,军阀混战,列强入侵,民不聊生,李得钊就学于教会学校,感受尤深。他为此写了许多谴责黑暗邪恶势力、追求真理、歌颂光明的诗文,如:
《灯蛾》
灯蛾扑火似无成,
是是非非评不清,
我说灯蛾死可贵,
粉身碎骨向光明。
《萤火虫》
莫道流萤小小虫,
抗暴大胆称英雄,
风风雨雨无所惧,
长此发光黑暗中。
字里行间,抒发了为真理奋斗,为光明献身的宏伟志向。
一九二四年,李得钊中学毕业后,受聘在母校附小任教。这年秋天,谢文锦从上海来到永嘉,筹建党团组织。次年春李得钊同金贯真等八人,被首批介绍加入“SY”组织,后转为党员,成为中共温州独立支部的主要成员。谢文锦在介绍他加入“SY”写给中央的报告里写道:“人极诚恳可靠,他现虽仍在教会学校任事,但很有觉悟,教会中曾屡次要保送他到南京神学院里去读书,而他拒绝之,不过他现在为经济所迫,势不能不暂在彼混饭吃耳!”一九二五年七月,在谢文锦的资助下,他和金贯真一起离温赴沪,进入上海大学学习。上海大学是我党早期培养革命干部的一所大学,许多箸名的共产党人如瞿秋白、恽代英、邓中夏等,曾先后在这里讲学。李得钊离开臭腐的教会学校进入革命的上海大学,真好象雄鹰从樊笼里飞到广阔的天空!他不知疲倦地学习、钻研马列主义,积极参加各种活动和斗争,思想水平和工作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。
一九二五年冬,党组织派他到苏联莫斯科东方劳动者共产主义大学学习。十月革命后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成就,使李得钊受到很大的鼓舞。由于他擅长英语,俄语也学得很快,三个月后,就一边学习一边担任翻译工作。一九二七年二月,李得钊离苏回国,受共产国际和我党中央的委派,为东方大学招收学员。他在上海停留了几天,就动身到广州,后来又到武汉、南昌为东大招收了大批学员。
一九二八年,李得钊在《红旗》报社担任编辑,还兼做团中央的工作。他在《红旗》、《列宁青年》等报刊上发表了许多文章,《文学革命与革命文学》一文曾在日本革命刊物上转载。他应《列宁青年》编辑部之约,为《列宁青年》纪念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十一周年专号撰写了三篇重要文章,題目是《列宁主义与托洛斯基主义》、《十一年的苏联社会主义建设》、《苏联共产主义青年团概况》。一九二九年五月,李得钊在《列宁青年》第十六期发表了纪念“五卅”四周年的文章。在这些文章里,他深刻阐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真理,歌颂了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,揭露和鞭挞了国民党反动派的白色恐怖和残酷的屠杀政策。
—九三〇年,李得钊在中央军委秘书处工作,他是军委书记周恩来同志的得力助手。
—九三〇年五月十八日,李得钊的亲密战友、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三军政委金贯真在温州壮烈牺牲。五月三十日,李得钊怀着强烈的无产阶级感情,写了一篇悼文,刊登在党中央《红旗》报上,他写道:“贯真同志死了,永远离我们而去了。未死的我们在他被支解了的、血淋淋的尸身之前没有悲哀,而只有愤恨;没有流泪的叹息,而只有复仇的决心!当我们推翻帝国主义、国民党的统治,建立起全中国苏维埃政权的时候,就是我们替贯真同志以及其他许多死难的同志复仇雪恨的日子!我们发誓:血债要血还!我们深信:要他们还债的日子不会在遥远的将来的!
一九三三年李得钊调到中央特科总务部工作,以后又到上海中央局担负主要工作。他的爱人周惠莲是临时中央局的交通员。
一九三四年六月二十六日晚上七时左右,李得钊和李竹声等在中央分局机关(上海马立斯新村)被捕,过了一个时左右,周惠莲也在家里被捕。一个星期后,在组织的营救下,周惠莲获释回家。李竹声成了可耻的叛徒。李得到被捕后化名林志明,坚不吐实,不久被移送到南京宪兵司令部看守所。
这年九月间,周惠莲分娩后还只二十天,她又被捕了,与她同时被捕的还有被她认作婆母的夏娘娘(我党烈士夏之栩的母亲,赵世炎的岳母)和李得钊的两个孩子(大的三岁,小的刚出生二十天)。周惠莲在敌人的严刑拷打下,还是坚持六月间被捕时的口供,说自己是—个不识字的妇女,问她什么事,都说不知道。但由于叛徒告密,敌人对她抓住不放。十一月间,也被作为政治犯而移送到宪兵司令部看守所。
当周惠莲带着两个孩子和夏娘娘—起被送进南京宪兵司令部看守所的号子时,李得钊正巧被囚禁在隔壁的号子里,他一听到周惠莲和孩子们的声音,就说:“你也来了!”周惠莲说:“我和孩子们都来了”。他们隔着墙壁,互相勉励:要做革命的硬骨头。当天晚上,李得钊就被调到别的号子里去了。
李得钊在狱中一次又一次地被严刑拷打,虽有叛徒证明,但他态度坚定,拒不承认。从被捕时起,他就决心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党的机密。他拒绝回答法官提出的一切问题,对法官说:“你们要杀就杀,何必多问!”有一个法官是浙江人,他以同乡名义向李得钊劝诱说:“登个记,办个自新手续,这是潮流!你何苦如此呢!”李得钊斩钉截铁地说:“我没有什么好登记的,我决不做对不起朋友的蠢事”。又说:“我的肺病,已经到了第三期,命是不会长的,你们要杀就杀,如果现在就死更痛快”。他天天早上起来,就端端正正地穿好服装,梳好头发,准备着就义。他搞到了纸笔,给父亲寄了封“绝命书”。李得钊在这信中述说自己革命的志向和被捕后宁死不屈决心;又回顾往事,说自己六岁丧母,赖老父千辛万苦将他抚养成人,老父现又得抚养年仅数岁的孤儿,—生处境,如此悲惨,实常人所罕有;最后望老父心地开朗,切莫过度悲伤。光明来临,已为期不远……。他向同监的难友、同志述说他爱人周惠莲的境况,请他们对她和孩子的生活多加照料。
中央顾问委员会委员刘顺元在回忆李得钊这段经历时写道:在宪兵司令部的看守所里,人们都很钦佩李得钊的革命气节。我一进监狱就知道,李得钊是整个牢房里最坚强、表现最好的共产党员。李得钊的表现,确实使我们党员的威信更高了。他坚持斗争,不自首,不但使普通“犯人”佩服他,就连有的法官也佩服他……他是一位最好的共产党员!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,说明了真正的中国共产党人是特殊材料制成的。
一九三五年八月,李得钊被判了十五年的徒刑。判刑后从宪兵司令部看守所移送到南京军人监狱里去。周恵莲和夏娘娘一起,被移送到苏州反省院。
李得钊被判刑后,在狱中天天学习,准备着将来出狱可以为党做更多的工作。他在囚室里写了一首抒情诗——《烦闷》。在这首诗里,曲折地描述了他忧国忧民的心情,表达了他同象征黑暗势力的“烦闷”、“铁索”、“利刃”斗 争 到底的决心,他在这首诗的最后一段写道:
利刃哟,铁索呀!
几时我有了能力,
定要把你们捉住。
然后一起投在洪炉里,
铸成座小小的生命胜利的纪念塔。
南京中央军人监狱号称天牢,这里监禁的是被国民党反动派认为有重罪的军事犯和政治犯。李得钊在这座天牢里,拥挤得无法睡觉,有时只得轮流睡一会儿;吃的是三层饭(烂米、稗子、砂子)和烂菜汤,搞点水喝也困难。李得钊刑伤累累,肺结核病又得不到应有的治疗。关在他隔壁号子的刘顺元看他身体越来越不行,很为他担忧,有一次掏钱买了八包澳大利亚进口的“代乳粉”送给他吃。李得钊身体发烧,草菅人命的狱医只是给他连续服用剂量过重的金鸡纳霜。一九三六年九月,终于被折磨致死,年仅三十一岁。
中央档案馆存有廖华为李得钊写的“简略”,其末段写道:李得钊同志性情和蔼,精通英文,有翻译多种,惜其书不传。
解放后李得钊烈士的大儿子李海燕上书政务院,周总理复示说:李得钊同志是一位很好的同志,为革命事业牺牲了自己……关于追认烈士的事,已函告华东军政委员会,请陈毅同志办理。一九五一年五月十七日,华东军政委员会颁发了烈士证书(00329号)。政务院还通知浙江省人民政府,将李海燕保送浙江师范学院学习。李得钊的次子,出生二十天即随母入狱,过着非人的生活,难友呼之为“囚童”,狱卒骂他为“小共产”。周惠莲一九三七年出狱后前往延安,将他改名李钊,表示对他父亲的怀念,并激励他继承父亲遗志,做一个革命接班人。李钊一九六三年从捷克斯洛伐克布鲁诺航空学院动力喷气系毕业,现在已经是航天部的高级工程师了。
李得钊烈士的遗像、遗作及其革命事迹,陈列在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园,他的革命精神将永远鼓舞着我们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!